你盘子里那只鸡，好像吃过抗生素

2019年9月20日，《科学》杂志上发表了一项研究，评估了发展中国家中耐药病原体的发展历程。研究发现，在中国和印度的部分地区，动物的多重耐药性居高不下。肯尼亚和巴西的部分地区也有后来居上的趋势。

这项研究的共同作者拉曼·拉克斯米纳拉扬(Ramanan Laxminarayan)，是普林斯顿大学的高级研究员，也是华盛顿疾病动态、经济和政策中心的创办者和主管。他表示：“作为地球共同体的一部分，中国和印度必须进一步采取措施，减缓耐药性对国内动物和居民的影响。”

研究表明：由于全球市场中73%的抗菌素用于家禽和家畜养殖，致病微生物的耐药性问题日益严峻，多种重要抗生素药物的有效性降低。

全球市场中73%的抗菌素用于家禽和家畜养殖，动物和人类的耐药性问题日益严峻|Pixabay

世界卫生组织(WHO)将对抗生素的耐药性定义为：能够致病的微生物保护自己免受抗生药物攻击的能力。这些微生物包括了细菌、病毒、真菌和一些寄生虫。因此，普通医疗手段对这些微生物无效，那些具有传染性的疾病将顽固不灭，并且传播给其他动物或人类。

拉克斯米纳拉扬表示，过去的二十年内，动物中对抗生素的耐药性正在急速上升。他说：“2000年到2018年内，禽类中对抗生素具有50%以上耐药性的比例从15%上升到了41%，而在家猪上，同样的数据则从13%上升到了34%。”

根据最新的这项研究，低中收入国家通过高强度的动物生产系统实现高蛋白饮食，并通过频繁使用抗生素来维持动物的健康和生产力。

耐药性发展趋势的全球快照

为了呈现低中收入国家内食用动物中的耐药性发展趋势，研究者们利用2008年至2018年现患率(point-prevalence)调查数据，研发了一个地理空间模型。这个模型能够为动物和食物生产中的耐药性比率提供全球性快照。

拉克斯米纳拉扬说：“我们希望能够引起大家关注以下事实，即耐药性不只困扰着人类，它也影响了患病的动物。我们的研究为政策制定者和科学家提供了低中收入国家内动物对抗生素耐药性的综合描述，这是前所未有的。”

报告表示：在过去的20年内，肉类消费在高收入国家逐渐平缓，但在亚洲上升了68%，非洲上升了64%，南美上升了40%。据调查，全球56%的家猪和54%的家禽都生活在亚洲。

拉克斯米纳拉扬补充道：“不断提高的耐药性很可能对农民产生不良的经济影响，并且以食物价格波动的方式间接影响到消费者。这将损害亚洲的食品供给能力，使其不断增长的人口问题雪上加霜。

不断提高的耐药性会损害亚洲的食品供给能力|Pixabay

印度最近禁止了畜牧业使用粘杆菌素，这种抗生素被WHO视为人体治疗的最后保险和下下策。拉克斯米纳拉扬将该行动视为一个开始，他补充道：“昙花一现的政策和口号并不能解决问题。我们需要教育农民如何不使用抗生素来养育家禽和家畜，并且使他们日益减少对抗生素的依赖。”

耐药菌不断蔓延，食品也难幸免

食品生产中常使用的抗生素，产生的耐药性是最强的，这些抗生素包括四环素、磺胺类药和青霉素。对医学治疗上最重要的各种抗生素，耐药性程度随着医疗使用抗生素种类不同而变化。各病原体中有20%-60%对环丙沙星和红霉素产生耐药性，有10%-40%对第三代和第四代头孢菌素产生耐药性。

通过在2000年至2018年期间进行901例现患率调查，研究小组将重点聚焦在呈现出对抗生素具有耐药性的常见食源性病原体上，这包括大肠杆菌、弯曲杆菌属、非伤寒沙门菌和金黄色葡萄球菌。

根据WHO的一份报告，这些由动物携带、具有耐药性的细菌也可以使人类得病，并且通过屠宰和加工过程污染从农场到城市的整个食物供给链。这份报告指出：“水果和蔬菜也可能在农场被污染，或者在运输过程中被交叉污染。”

具有耐药性的细菌可能在运输过程中交叉污染水果和蔬菜|Pixabay

在巴基斯坦北部、伊朗、土耳其东部、埃及的尼罗河三角区地区、越南的红河三角区地区、墨西哥城市以及南非约翰内斯堡周边地区都被证实是耐药性的高发区。类似的情况也发生在印度东北部和中国东北部。

莱玛·查努·沙克蒂·亚姆贝姆(Leima Chanu Shakti Yambem)是一名医生，来自印度东北部曼尼普尔州首都英帕尔市。她认为这项研究能够对印度的东北部地区产生政策影响，因为东北部恰恰是印度肉类消费最高的地区。

亚姆贝姆告诉SciDev.Net：“人们已经意识到人体产生对抗生素的耐药性的危害，而这项研究将进一步激发农民和消费者对这个问题的意识，帮助他们认识到：在畜牧业中使用速效抗生素或许有短期效益，但它造成的危害最终将影响所有人。早有研究证实，人体对抗生素的耐药性会造成更长的患病周期、更高的住院率和致命的医疗失败。”

防止耐药危机，需要全球共同努力

虽然这项研究主要针对低中收入国家中耐药性程度的分布，但科学家同样呼吁高收入国家参与。毕竟，高收入国家自从1950年起就开始在农业中使用抗生素。这项研究希望高收入国家能够帮助低收入国家实现向安全和可持续的动物生产方式转变，因为发展中国家的肉类消费已出现快速增长。

拉克斯米纳拉扬说：“归根到底，抗生素耐药性问题是一个全球问题。如果我们只是片面地降低局部地区的耐药性，而允许这种现象在其他地区发生，那么所有的努力就是徒劳的。”

但是，这种对抗生素耐药性的综合考量，不仅应该是地理范围上的全球化，也应该针对具体国家采取不同策略。我们不得不充分考虑当地的经济模式和人民的基础生存条件。

戒用抗生素应该针对具体国家采用不同策略|Pixabay

拉克斯米纳拉扬告诫道，虽然我们有必要使中国、印度和亚太地区其他国家中畜牧业禁用抗生素，但我们也必须注意不能影响当地农民的生计。

目前，非洲国家的首要问题仍然是经济发展。因此，拉克斯米纳拉扬认为任何针对抗生素耐药性的国际性策略都应该豁免非洲国家，使他们无需采取强制措施限制兽药，因为这种强制措施或许会损害当地以畜牧业为基础的经济发展。